道胤掌门放下手中竹简,那双深邃空洞的眼眸盯着姜月清望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,道:
“你能带回本派遗失多年的真元石,已是立了大功,本座原想赐你一座灵峰作为道场修炼,但又唯恐其他弟子心生不服。”
说罢,只见道胤掌门轻轻一挥袖袍,霎时间,一柄巴掌大小的符剑浮于空中。
“此符剑内蕴有本座亲自构建的[形]与[势],危急关头,可助你脱离险境,但使用寿命只有三次,非到关键时刻,绝不可轻易动用。”
姜月清并不知道何为[形]与[势],但一听就觉得很高级的样子,心中不禁一阵窃喜。
急忙将那枚符剑小心收好,而后俯首作揖拜谢道:“谢掌门厚赐。”
道胤掌门微微点头,意味深长道:“你身份特殊,本座也不便多说,以后在门派该注意什么,自己应该要清楚,今日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从琼华殿出来之后,姜月清整个人浑浑噩噩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远远望去,好似失了魂一般。
“姜师弟,掌门他们都和你说什么了?”一直守在琼华殿外的唐显快步上前。
连着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反应,唐显眉头微蹙,攥着扇子的手慢慢收紧,而后突然出手,在姜月清的脸上直直扇了一巴掌。
“哇!唐显师兄你打我了?!!”
“嗯?没有啊,师兄我怎么可能打你呢,一定是你出现幻觉。”
“是吗?”姜月清一脸狐疑的看着唐显,后者有些心虚的清了清嗓子,故作认真,道:“咳咳,你刚入门不久,我先带你熟悉一下门派的环境吧。”
昆仑山地界广茂,自成一方天地,共有大小一百零八座主峰,为了方便管理,因此划分为四大辖区,也称“四宫”或者“四坛”。
——西宫白虎坛、东宫青龙坛、南宫朱雀坛以及北宫玄武坛。
四宫区域各设有结界,分别由紫微道、寂玄道、中雀道与白灏道,这四条特殊的通道连接与贯通,方便门中弟子的日常活动。
“咱们现在所在的辖区就是南宫朱雀坛,以后的日常起居也都是在这块辖区里面。
不过闲来无事也可以到其他几个辖区转转,只要别和那边的弟子发生冲突就行。”
四宫中心有一块露天大广场——剑舞坪,每日寅末卯初,天空破晓之时,所有弟子都必须在此晨练、诵经与练剑,同时,药、杂、兵、食,等商铺也都在此开设。
要说朱雀坛最有名的地方,那绝对当属——五灵剑阁,它位于朱雀坛的最中心,收藏了古今数千件稀珍宝剑,比如那主天下仁道的[湛卢剑]听说就藏于其中。
北宫玄武坛有一思返谷,乃门中弟子受罚,面壁思过之处。
西宫白虎坛设有承天剑台,其形特异,神似两仪,一半由坚冰覆盖,一半是烈炎翻涌,是门派中铸剑与锻造灵宝法器的地方。
“对了,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地方,那就是咱们昆仑山的禁地,它位于东宫青龙坛的最东边,有开明、离朱、陆吾、英招,这四大灵兽负责镇守,擅闯者,杀无赦~
你呢,以后要是到了青龙坛那边,最好就别往禁地那里凑,小心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唐显手中折扇轻摇,说的不紧不慢,就像是在说“你看今天的阳光多明媚啊”一样轻描淡写。
但姜月清却看得出来,他说的这些并不是在开玩笑,口中嘀咕着:“都明说是禁地了,我躲都来不及,怎么可能会去呢。”
……
两人来到了剑舞坪广场,不远处传来了吵嚷的声音。
“滚一边去,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!”
“连我们萧师兄的路都敢挡,真是瞎了狗眼了,赶紧滚开!”
寻声望去,只见是一个白衣少年,因为不小心挡住了几个青年男子的去路,而被重重踹倒在地。
“唐显师兄,那人是谁啊?怎么连自己的同门都敢欺负?”
姜月清扯了扯唐显的衣袖,指着为首的那个青年男子低声询问道。
唐显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,懒悠悠道:“他叫萧睿,咱门派里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,好像在那什么排行榜上也是位列前三十的存在。
此人仗着背后有些势力,在门派里嚣张跋扈,上次被大师兄给胖揍了一顿之后,本以为他会就此收敛一些。
没想到竟然还敢跑到这来耀武扬威、欺压同门,当真是一条恶犬啊。”
“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!”姜月清皱着眉头,低声咒骂道。
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,唐显似乎猜到了姜月清想要干嘛,赶忙出言提醒,道:“喂喂喂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你才刚刚入门,最好……”
“我去会一会这狗东西!”
话还没说完,姜月清就已经快步走了上去,来到那萧睿的近前,双手抱拳笑呵呵道:
“这位想必就是大家经常提起的萧睿师兄了吧?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、气宇轩昂啊,小弟姜昊有礼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就是那个走后门进来的臭乞丐?”
萧睿眼神微眯,眸光中冷意迸射,一脸厌恶的打量着比他矮了个头的姜月清。
见后者没有说话,萧睿嗤笑一声,慢慢向后退了一步,冷嘲热讽道:
“昆仑乃仙道圣地,门槛何时变得如此之低了?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,也真不知掌门是怎么想的。”
“没错,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臭乞丐,也配入我昆仑圣地?!”
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,竟还想与我们萧睿师兄套近乎,滚一边去!”
那萧睿身旁站着的两个青年男子也都露出厌恶之色,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,对着姜月清不断喝骂贬低。
所谓狐假虎威、狗仗人势,说的应该就是这种人了吧。
面对各种谩骂与羞辱,姜月清暗暗攥紧拳头,下意识的咬紧牙关,眸光中竟有难以察觉的杀意一闪而过。
“好胆,白虎坛弟子好大的威风啊,是当这朱雀坛没人了吗?!”
就在这时,唐显一声冷喝,从不远处慢步走了过来,目光不善的扫视着那两个青年男子还有萧睿,挑衅味十足。
“唐显,你想为这臭乞丐出头,与我作对?”萧睿冷冷开口。
“是又如何?你若想与我动手的话,大可上前一试。”
唐显很直接的说道,手中折扇轻摇,神情中尽是轻蔑之色,完全没将对方放在眼里。
萧睿一声轻叱,一柄碧绿长剑在手中出现,但又似乎是在忌惮什么,不敢动手。
“我早晚撕了你这张嘴!”
最终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,而后便怒甩袖袍,带着身旁的两个青年男子转身就走。
姜月清暗暗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,回头看向那个刚才被萧睿他们踹倒在地的白衣少年:“喂,你没事吧?”
白衣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很客气的朝姜月清还有唐显施了一礼,轻声道:“刚才多谢两位师兄的帮忙解围了,谢谢。”
抬头的那一刻,但见少年长的眉目清秀,看起来年纪是在十七八岁左右,眼眸明亮而清澈,没有一丝杂质,犹如是一片熠熠生辉的星辰。
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,特别是那嘴角不经意扬起的笑容,好似三月风、六月雨,简直不要太治愈。
姜月清看的一阵失神,竟不自主的发出“嘿嘿嘿”的猥琐笑声。
“欸,姜师弟,你口水好像快流出来了。”
唐显的声音姜月清的耳边响起,后者顿觉失态,紧忙收回目光,尴尬的干咳了几声,冲那白衣少年笑呵呵道:
“大家都是同门,说谢谢就见外了哈,赶紧回住处去吧。”
少年点了点头,没有多说什么,在离开之前又向二人行了一礼。
姜月清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,一手捏着下巴,直咂摸着嘴,笑的那叫一个猥琐。
“平日里我见到美女时,也和你现在这幅模样差不多。”唐显一手搭着姜月清的肩膀,讪讪开口道。
姜月清脸色顿时一黑,一把将肩膀上那只手打开,而后又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白衣少年的背影看了许久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这个白衣少年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,像是曾经在哪见过一样,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。
“他是今年刚入门的新生弟子之一,叫司徒洛,当朝丞相司徒钟的子嗣。”唐显有意介绍道。
“司徒洛……原来是他。”
姜月清心中呢喃,并未搭话,沉默寡言的样子让身旁的唐显忍不住侧目观察。
“姜师弟,你当真是在长安街头以乞讨为生的叫花子?”
闻言,姜月清那正在抠指甲的双手瞬间顿住,带着危险的视线紧紧盯着唐显。
难道身份暴露了?
可谁知,后者只是讪讪一笑,突然凑到姜月清的耳边,温热的呼吸打在姜月清的后脖颈上:“我很好奇,在这幅皮囊之下,到底是藏着一个怎样的姜师弟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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